
1975年3月19日,原徐州“剿总”前进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获得特赦,然后就当了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文史专员、文史专员学习组组长、文史军事组副组长配股票配资网,并写了《戴笠其人》、《口述自传》、《新生之路》等回忆录。
当年写书稿酬极高,沈醉还记得他1962年3月刚当文史专员时的收入:“一个人一月有一百元工资,还有不少稿费,多时一月可得三四百元,少则一二百元。我写的稿,稿酬都比较高,一千字字常常是六七元,少也有四五元。我一天要认真写,可以写上七八千字。”
沈醉写一天稿子,收入就能抵普通干部、工人一个月的收入,后来结集出版,稿酬更是惊人,所以1980年的沈醉就“早已全部电器化和有不少存款了”,他为此还颇为得意地自嘲又成了“有产阶级”。

文强和沈醉都是大宅门出来的,也都曾经不拿钱当回事,但是有时候钱太多了,也会让他们心惊肉跳,比如文强在去徐州当那个劳什子副参谋长之前,就曾专门去上海看望了沈醉的姐夫、军统“教师爷”余乐醒,余乐醒告诉了他一个关于三千两黄金的秘密,知道这个秘密后,文强感觉天都要塌了:看来我此去凶多吉少,真要应了程颂公那句语言,要在淮海战场当俘虏了!
文强和余乐醒的关系为什么那么“铁”,还得从他们参加南昌起义时说起:南昌起义时,文强是贺龙领导的二十军第三师党委成员、少校连长,余乐醒是七十三团党总支书记,该团七连连长姓林,跟文强在黄埔四期住过同一间宿舍。
后来因为不同原因,文强和余乐醒都离开组织,参加了戴笠的“复兴社特务处”,在上海还曾共事过相当长一段时间。
我们细看相关史料,就会发现文强跟余乐醒、吴景中(就是《潜伏》中的吴敬中)都有很深的交情,文强在抗战胜利后重建的军统在东北的特务机构,去湖南之前,都交给了吴景中(吴景中担任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之前,是军统东北区区长兼北满站站长)。

文强在戴笠死后离开军统去投奔世叔程潜(文强之父文振之与孙中山、黄兴、蔡锷、程潜在同盟会期间就有交情),文强在《新生之路》中回忆:“一九四八年夏,程颂云(程潜字颂云,所以人们尊称其为程颂公)自南京回湖南,就任长沙绥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主席,我受颂公之邀,在‘绥署’中将参谋长刘嘉树之下,担任第一处处长,对我来说,也不过是五日京兆,干一天算一天罢了。(本文黑体字,均出自文强《新生之路》)”
黄埔一期的刘嘉树没有参加程潜、陈明仁领导的湖南和平起义,而是被老蒋任命为第十七兵团司令官,并于1950年2月6日在广西被俘,1972年病逝于战犯管理所。
运气不好的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做错选择,刘嘉树和文强都没参加长沙起义,结果都进了战犯管理所。
刘嘉树为何没留在湖南暂且不去管他,文强离开湖南,则是被杜聿明“请”去的:“九月中旬,我接到杜光亭自徐州寄来一封长信,说‘校长’已任他为徐州‘剿总’副总司令,刘经扶(刘峙字)是有名的忠厚人,却又无能,一定会放手让他干,可以当半边家,所设前进指挥部,由杜兼主任,舒适存任参谋长,由我任副参谋长。望我兼程赴徐,不要推辞。”

文强可能是已经发现程潜有起义之意,所以在长沙待得不太安心,这也跟他早年的经历有关。
杜聿明在东北当保安司令长官期间,文强兼任保安司令部督察处中将处长,两人的关系不错,而且杜聿明告诉文强,自己在徐州有十六个整编军,可谓兵强马壮,不会像在东北那样被打得狼狈而逃。
文强当时对蒋家王朝还有一些幻想,尽管程潜提醒他去徐州会当俘虏,但文强还是想去正规战场去试试水。所以他对程潜和陈明仁的劝告左耳听右耳冒,没有太当回事儿。
文强离开长沙先去武汉,在那里见到了幼年的朋友陈明仁,陈明仁劝文强不要蹚浑水,并暗示文强留在程潜身边,将来还有“上岸”的机会:“我们都在划破船,不划又无路可走。我投考黄埔第一期,是程颂公保送的,他要干什么是不会忘掉我的。”

陈明仁的暗示,文强可能听懂了,也可能没听懂,他离开武汉又去上海见了沈醉的姐夫余乐醒,想听听这位“双料战友”的想法:“我从武汉坐飞机到了上海,住在自己安排的寓所里,此行也是想找几个老朋友探探政治‘行情’,我首先去要看的是余乐醒。此人在政治上变化很大,他是沈醉的姐夫,有些军统局后辈称他是‘祖师爷’。他误入歧途,并不是顽固不化。抗战胜利后,他在上海家中掩护民主同盟的一部与延安通报的电台,发表反对内战的言论,被捕入过狱。”
余乐醒一见文强,就痛心疾首地告诉他:“国民党不垮台是无天理!”
余乐醒作为“老军统”,对很多事情都了解得比文强多,他明确告诉文强:蒋家王朝已经从头烂到脚,没救了,小蒋救不了,你更是白搭,连你最尊敬的戴笠、关系很好的汤恩伯,也早就五子登科不干正事儿了:“日本宣布投降已经两年多了,仍在继续接收,抢印把子、抢金子、抢车子、抢房子、抢女子。汤恩伯接管上海,与戴笠狼狈为奸,瓜分了三十万两黄金。”
据文强在《口述自传》中回忆,他跟戴笠在上海那可是“过命的交情”,文强从日谍少将那里设计弄到的钞票,自己一分不留都交给了戴笠:“国家正困难的时候,南京的钱还没有来,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开销,我一个都不要。我是为要你这 个钱来的吗,我文强不是那种人。”

文强知道余乐醒、沈醉和戴笠的关系,一听自己的“雨农兄(戴笠称文强为念观兄,文强称戴笠为雨农兄,关系极为密切,文强晋升中将,戴笠帮了大忙)”也如此贪婪,文强难免有些信念崩塌——他在蒋家王朝尊敬的人不多,戴笠就是其中之一:“与我相处十二年,他对我是特殊的对待,我感到他对我是一贯的信任,一贯有礼貌。我没有向他求过官,却将我的官阶升得比他自己还高还大。”
戴笠是正授少将挂中将职务军衔,文强则是正授中将,文强是黄埔四期,戴笠是黄埔六期,戴笠又足足比文强大了十岁,两人互相称兄, 也都很尊敬对方,文强一听连戴笠也大捞特捞,心都凉了——估计文强早年是被戴笠的表演欺骗了,认为戴笠为老蒋卖命而不谋私利,现在连戴笠都下了水,老蒋那条破船岂能不沉?
三十万两黄金!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用的是十六两秤,一两三十多克,三十万两就是一千万克!
汤恩伯是封疆大吏,戴笠相当于陆炳刘瑾,连他们都在挖老蒋的墙角,自己这个中将副参谋长,还折腾个啥?

当年文强跟着戴笠在上海与日伪生死谍战,脑袋就是别在裤腰带上的,抗战胜利没两年,大家就如此堕落,文强大有信念崩塌之感,我们看沈醉回忆录,则会有哭笑不得之感:即使是抗战期间,戴笠也是花天酒地,只不过是战斗在情报前线的文强不知道而已。
特赦之后,文强写的《戴笠其人》和沈醉写的《我所知道的戴笠》结集成《戴笠其人》,两人同为文史专员,文强为文史专员办公室学习组组长,沈醉为副组长,两人的回忆录一对照,文强肯定也是百感交集:连老蒋的“忠犬”戴笠都五子登科了,一千万克黄金说分就分,我居然还想着替老蒋在淮海卖命,岂不是太傻了?
文强要是听了余乐醒的劝告,称病不去徐州,那么程潜和陈明仁起义的时候肯定会带上他,如果文强也参加了起义,在1955年应该授予怎样的军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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